❶ 誰《仙度瑞拉》失戀陣線聯盟藍小咩9月刊的手打或照片發給我都OK!郵箱[email protected]
這人的心思是有多別扭。
顏苗也不好意思打扮,只披著長直發,套個粉白桃心針織裙就下了樓,果然一眼便看見車子,和站在車邊等著、又要裝得很不在意的西裝革履的青年。
四目相對,謝少維顯然比她更全身不自在,但又要做出若無其事的姿態來,只把眼睛移開,強作鎮定地開了車門:「上車吧。」
「......現在去看電影會不會太早了?」
謝少維有點暴躁:「再吃個飯不就剛剛好了?」
「吃飯就.....」
謝少維急著打斷她:「吃飯很麻煩嗎?也就順路的事啊,再說你難道不用吃晚飯的嗎?」
「.....我又沒說不吃==」
兩人尷尷尬尬上了車,出發了,一路謝少維都目不斜視,只皺眉盯緊前方,弄得顏苗也不好意思往別的地方看,一直到下車,兩人都沒有再有過目光交流。
小心翼翼吃過義大利菜,然後去端端正正坐著看了場電影,兩人就又規規矩矩地回程了,完全沒有任何不健康的活動。
顏苗覺得很意外,又有點窘迫。謝少維這樣一身流氓惡少氣質的人,約女孩子出來的方式卻是跟中學生一個樣子。
雖然脾氣毛毛躁躁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也也讓人覺得完全不討厭。
送她到家門口,下車的時候,謝少維突然說:「你的心上人,是誰呀?」
「呃......」
她才遲疑個半秒,謝少維就又有點小炸毛,:「喂,我只是隨便問問,不想說的話也不要勉強啊。」
跟謝少維這人在一起,除了對視的時候會尷尬之外,顏苗反而覺得內心坦盪盪,沒有什麼需要隱瞞和難以啟齒的。
「是我哥哥啦。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所以小時候就自然而然地覺得哥哥最好吧。不過他現在跟謝子修的前任未婚妻訂婚了。」
謝少維舒了口氣:「是他啊。這個人我知道。」
「 嗯....。」
「我本來還以為你暗戀謝子修呢。」
顏苗腳下一個踉蹌:「......你想嚇死我啊?」
謝少維還是皺眉:「真的沒有嗎?」
「.....這跟你在暗戀謝子修的可能性一樣大吧。」
「.....」
待要上樓去了 ,顏苗樓梯爬到一半,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回頭去看了一眼,卻發現謝少維居然還在那站著。
目光相對,兩人一時都有些尷尬、
「呃....你,你還不回去嗎?」
謝少維滿臉通紅,暴躁道:「我喜歡在這里站一會兒不行啊?」
「.....哦.....。」
顏苗回到公寓,把窗簾拉開一點,偷偷看下去,那車子的兩束燈光猶在,於是她只好忙腳亂地又把窗簾拉上。
她從來沒處理過這種關系,也不太能精確搞得清楚戀愛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以對顏子清的心情作為標準的話,那世界上大概沒有第二個她喜歡的人了,這輩子孤獨到老算了。
而除了對顏子清的那種仰慕之外,到底還有怎麼樣的感情也算是愛呢?
{二十八}
周一去上班,顏苗帶著一身周末好好休息過只好的神清氣爽,出現在上司面前。
「謝先生早!」
謝子修看了看她,一笑:「精神不錯啊。」
顏苗精神抖擻:「嗯!」
謝子修又笑了笑:「因為你和謝少維出去約會了?」
「.......」
對於她被嚇得呆若木雞的反應,謝子修依舊報以一個微笑:「當然了,這是你的自由,我說過不幹涉的。」
雖然他說得這么寬宏大量,氣定神閑,顏苗心裡還是很還怕的。她交的這個朋友,在職場上來說真的是很不明智,以自家上司那麼琢磨不透的個性來說,誰知道他會有什麼打算呢?
但她又不想做人那麼功利。對自己有好處的朋友就交,沒好處的就疏遠,這樣勢利眼,有什麼意思呢。
安安穩穩過來工作日,顏苗周末照例繞去謝子修的公寓,准備帶達爾文去散步。門一開,達爾文就「嗖」地撲上來,興奮地對著她一通狂搖尾巴。
顏苗承受著這親熱地迎接她的大狗的體重,邊摸它光滑的皮毛:「乖啊達爾文...呃....好吧,別舔了,你怎麼知道我給你帶了點心?」
她給達爾**了營養狗糧———拌了鮮蔬牛肉的米飯,分量剛夠七分飽,免得等下活蹦亂跳的時候會吐出來。
一把米飯倒好,達爾文立刻專注地把臉埋在食盆里,吃得一心一意,顏苗蹲邊上摸它的頭。
「好吃嗎?」
用尾巴很熱情地表達了它的情緒。
顏苗蹲著看它吃了一會兒,邊自己琢磨,而後終於明白從一進屋就覺察出的不對勁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謝子修不在家,顯然是昨晚就沒有回來過。
達爾文很快就吃得精光,意猶未盡地在她懷里磨蹭著腦袋,很依戀,顏苗又親了親它。
「你家主人到哪裡去啦?」
達爾文置若罔聞地繼續蹭。
、 顏苗愈發覺得這傢伙不靠譜:「你不會是.....看著他被壞人綁架走了,然後你還繼續睡吧?」
達爾文當然不會回答,而身後突然有人問「|你是什麼人?」
顏苗嚇了一跳,忙回過頭去,站在玄關,面帶警惕之色的漂亮女人辨識度超高,不是阮希若又是誰。
950樓
兩個人打了個照面,都不由發了一會兒愣。阮希若略微一遲疑,指尖勾著鑰匙,先開口道:「 是你啊。我看門開著,還以為被闖空門了呢。」
顏苗忙站起身來:「哦,我是來幫謝先生遛狗的。」
「是啊,」顏苗拉起達爾文的勁帶,「這也是我本職工作的一部分,謝先生有為這個付加班費的。」
其實她伺候達爾文吃喝拉撒還時不時得自掏腰包,完全是虧本生意。
但一看見阮希若手裡拿著鑰匙,她就說再不機靈,也有著該有的職業敏感度,判斷得出來對方和這屋子主人的關系,怎麼都不一般了。
於是她生怕讓阮希若起誤會。一個女人看到另一個女人在曖昧對象的公寓里,有鑰匙,還幫他遛狗,不解釋清楚,難免都會多想。
要是節外生枝起來,不管是阮希若不高興還是謝子修不高興,她左右都是得吃炒魷魚了。
她這么一說,尷尬的氣氛果然淡了很多,阮希若便笑道:「那挺辛苦的啊。」
「還好.....對了,謝先生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阮希若撥一撥頭發,笑道:「哦,他等下就來。」
顏苗急忙說:「那我先帶達爾文出去啦。」不然這么大一盞電燈泡。
唉,有曖昧對象的人一夜未歸,是干什麼去了,這可想而知。
而他們偷偷進展到這地步,謝子修照樣是一聲也沒有告訴過她。
真沒意思。
下樓的時候她只希望自己不要碰上謝子修,不然她恐怕會剋制不住自己,沒法對他畢恭畢敬笑臉相迎了。
顏苗帶著達爾文去散了步,被一路扯著風中凌亂地狂奔過好幾個街區,又在烤香腸攤子前手忙腳亂地為它突發的好胃口買了單,而後再把這心滿意足的大型犬牽回家。
到謝子修的公寓門前,顏苗謹慎起見,先敲了敲門,又按了門鈴,都沒有回應,想著他們倆估計是又出去了,才敢自己掏鑰匙去開門。
門推開,一入眼就是謝子修寬闊結實的赤裸脊背,顏苗「嚇」了一聲倒退一大步,立刻識相的緊閉雙眼。
「不,不好意思,我只是送達爾文回來,馬上走,你們繼續.....」
這實在太尷尬了,打斷別人親熱要被驢踢的。
而後聽見謝子修笑道:「你們?還有誰啊?」
顏苗猶豫著睜開一隻眼睛,眼前並非她想像的那樣,屋裡只有謝子修一個人,阮希若並不在。
顏苗小心翼翼的問:「.....阮小姐呢?」
「呃.......」
「這么光天化日的,你的思想還能再不健康點嗎?」
「....」
是他自己的氣質不健康吧。
顏苗還是老老實實背過身去,秉著非禮勿視的原則,等謝子修換好衣服,而後把手裡的鑰匙遞給他。
謝子修並不接過,只看著她:「這是?」
「鑰匙還給你嗎,你以後可以讓阮小姐幫忙遛狗吧。」
謝子修笑道:「她遛狗?她怕達爾文怕得要死。」
「呃.....」
的確,達爾文太熱情了,只要是謝子修的朋友,它就一律親熱以對,沒心沒肺地湊上去一通亂舔。
她很喜歡達爾文,但不是所有人都難接受它那種毫不修飾的熱情。
唉,不知道如果謝子修和阮希若在一起,達爾文以後的日子還快不快活呢。
「那......你也可以僱人幫忙.....」
謝子修挑眉道:「怎麼了?難道你要對達爾文始亂終棄?」
顏苗為難地:「是我不能繼續拿著你家鑰匙啦,不然太奇怪了,對阮小姐很難交代的。」
謝子修像是思考了一下:「不至於吧。」
顏苗耐心教授到:「你們男人這么粗神經,是沒法體會女人的心情的啦。誰都不會接受不相乾的女人卻有自己男友家的鑰匙這件事,是個人都會吃醋的。」
她這么認真,謝子修倒是笑了「哦,是嗎?」
「當然啊......"
「好吧,」謝子修伸手接過鑰匙,「對了,等下一起出去,買晚上火鍋用的材料,我想吃蟹肉了。」
「那個....我就不吃了吧....」
雖然是自己主動上交鑰匙,但被接過去的一瞬間,莫名地心頭還是沉了一下。
謝子修又揚起眉:「怎麼,一下子連火鍋之夜都得取消了?」
「淡然啊。將心比心啦,雖然我們是清白的,但換成是你,你能接受阮希若跟別的男人每周都單獨一起吃晚飯嗎?」
謝子修笑道:「我完全不介意啊。」
「走吧,」謝子修把手指打在她肩膀上,親近但又不逾矩的動作,「你要是不幫忙,我還真不知道今晚該吃什麼呢。」
顏苗難得敢於違背強權地躲開了他的手指:「我回家去了。謝先生你自己吃吧。」
{二十九}
公司里漸漸地,也開始有了各種小道消息和傳聞,再漸漸地,小道也似乎變得官方,傳聞也成了新聞了。
「你知道嗎,那個阮希若,雖然沒能搶走顏秘書的工作,但是,她好像在跟謝先生交往耶。」
「哇,這么厲害?苗苗你知道嗎?」
顏苗也不知道要不要加入這場八卦討論里:「呃.....」
「你這個秘書當得太盡職啦,連謝先生的八卦都比別人慢。你有什麼用哦。」
「呃......」
「不過謝先生真是有遠見,朝夕相處的辦公室戀情確實很麻煩的.」
「是啊,如果是自己的貼身秘書的話,要下手反而不太合適吧。」
「兔子不吃窩邊草。」
「阮希若也很明智,當謝先生的女朋友,當然是比當秘書更好啦。換成我,我也選前者啊。」
「不過說起來,她也是背景雄厚的大小姐,配謝先生,很合適呀。」
大家的八卦也算有理有據,追溯起來,說不定當時根本就不像謝子修說得那麼冠冕堂皇那麼人性化,搞不好謝子修正是為了方便自己交女朋友,才沒把她換走。
顏苗莫名的,心口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件事謝子修從頭到尾都沒有主動要告訴她,他什麼都沒跟她說。
雖然作為一個盡職的秘書,她了解他的飲食喜好,衣服尺碼,擅長的運動,偏愛的室溫和空氣濕度,諸如此類。
但在這些流於表面的東西之外,其他的,關於謝子修的一切,她簡直一無所知。
反過來,她連根謝少維吃個飯什麼的,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事無巨細。
這就是上司跟下屬的權利區別么?
去謝子修辦公室的時候,謝子修正坐在沙發里,翻看當日的報紙。顏苗給他換上新泡的茶,就聽得他說:「顏秘書,晚上幫我在香榭餐廳訂兩個位子。」
「好的。」
「再訂一束百合。」
「明白,」顏苗做好記錄,自然而然地又問,「鮮花可卡片需要寫上阮小姐嗎?」
「.....很多人都知道。」
別當她是傻瓜啊。
謝子修笑道:「是嗎,是從誰那裡先傳出來的?」
「這是好事一樁啊,大家都問你感到高興。」
謝子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後問:「對了,你覺得她怎麼樣?」
顏苗老老實實的地:「她很優秀,長得也有一點點像杜維維;「當然憑良心講,杜維維的美貌和氣場都強國她太多了。
謝子修笑道:「你也是這么覺得?」
「.....雖然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像杜維維那麼好的條件,但這個世界上適合你的人,不會只有一個。」
謝子修一挑眉:「這句說得有道理。」
顏苗看著他的笑容,真心誠意地說:「對啊,你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最起碼這下不用跟他老哥搶老婆了!!
至於其他的,隨他去吧,謝大老闆的私事,跟她這混口飯吃而已的小秘書能有一毛錢關系嗎?
謝子修和阮希若似乎交往的不錯,托某個神秘消息渠道的福,大家每天茶餘飯後都要最新的八卦播報可聽,全公司都可以實時關注他倆的進展。
比如昨天她跟謝子修去酒店挑了幾瓶年份很好的葡萄酒,謝子修誇獎了她的品味,今天謝子修答應她送一隻蘇格蘭折耳貓,陪她消遣寂寞之類的。
高調的甜蜜幸福,加上來源不明的某些小道傳聞,大家已經一致吧阮希若當成未來的謝夫人了。
於是阮希若在公司處處受人尊重,人際關系迅速地四通八達,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
除了可以展示謝子修為她買的首飾、名牌包之外,享受各種各樣的特權之外,謝子修的司機下屬都任她差遣,連顏苗也成了她的半個私人秘書。
終於到了周末,顏苗照例要睡上一個懶覺,緩解一周來的疲勞。睡得身上正乏,夢中黑甜,電話卻幕然響了。顏苗只得全身虛軟地去摸了手機。
「喂....」
「顏秘書,我爸媽的機票和酒店,你訂好了沒有?」
顏苗迷迷糊糊地,也意識到對方是誰:「已經訂好了,阮小姐,是你們要的海景房。」
一開始只是幫阮希若處理一點私人事物,現在連阮希若的爸媽出門旅行,都交給她來負責了。理由是她辦得比其他人更妥當些,能者多勞。
「這還差不多,他們整個行程的活動,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了,指定的餐廳和要看的表演,都聯系好了,我等下就把具體信息傳真給你。」
短短幾句話,顏苗就已經抑制不住地打了好幾個打哈欠,卻又聽對方說:「你今天有空嗎?」
「呃....」
「沒要緊事,那就出來陪我逛街。」
「呃...不讓謝先生陪你么?」
「他沒有時間。你快點出來,我要買很多東西,一個人不方便。」
顏苗只得草草梳洗了,穿個荷葉邊短褲,套上笑臉娃娃T恤,扎個直馬尾就出門了。
被阮希若催得十萬火急,怕遲到,她是忍痛自己掏錢坐了計程車去的。
然而在商場門口等了好一會兒,阮希若才一身米白金絲洋裝,CHANEL衍縫珍珠包鏈手袋,配套的珠光白高跟鞋,艷光四射地姍姍來遲。
見了顏苗,對方變為自己遲到解釋道:「我挑配飾挑了好久,東西太多就是沒辦法。」
「哦.哦......」
「這個帽子好看吧?跟我的手鏈配不配?」
「好看,很般配...」
「同款的帽子,我還有六個不同細節的,都是子修買的。都說不清哪個更合適,所以比較了好久,做決定好難哦。」
「....」
走過櫥窗的時候,顏苗能看機反射出來的自己和阮希若的身影。比起阮希若的妝容精緻,艷麗華麗,她的寒酸不是一點半點,所以必然是拎包的小丫頭,沒啥好反抗的,杯具啊。
在商場里慢慢逛下來,阮希若收獲頗豐,而那些大包小包都交給跟在她後身的顏苗拎著,完全是大小姐出遊的派頭。
「這款鞋子是新到的,店裡一共只有兩雙。這款也很漂亮,小姐你眼光真好。」
顏苗苦哈哈地守著那一堆戰利品。看她公主般地在讓店員給她是鞋子。
「顏秘書,你把我剛才買的那件天藍色外套拿過來,看看哪雙更配。」
顏苗盲從那一推購物袋裡找出她要的那個外套,拿過去,幫著她穿上。
阮希若試了半餉,對著鏡子感慨道:「啊,兩雙都好配哦。子修一定會喜歡的。」
顏苗已經精疲力竭了:「隨便選哪一雙都好看呢。」
阮希若笑道:「這兩雙我都要了。」
顏苗一邊把外套折好,再裝回袋子里,邊問:「是不是有點買太多了?」
花的不是阮希若的錢,所以阮希若不心疼,花的也不是她的錢,但她替謝子修心疼了。
跟美女談戀愛原來是這么燒錢的事啊,她要是個男的,豈不是都討不起漂亮老婆了。
阮希若說:「子修不在意這些小錢的,我上禮拜刷了一套鑽飾,他都沒說什麼。他對我很好的呢,為我花錢一點都不心疼。」
「.....」
的確,珍寶贈佳人,這是理所當然的。
換成她的話,謝子修只會讓她在家裡跟達爾文搶DIY的酸菜魚,還不給吃飽。
這就所謂的,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末了阮希若又慷慨道:「你有什麼喜歡的,順便買一件給你好了。你也該給自己買點好衣服了,總穿得這么廉價,站在子修身邊也不好。」
有一套免費的名牌套裝當然是好事,上司的便宜不佔白不佔。但顏苗還是大義凜然道:「不用啦。」
逛了一圈下來,戰利品幾乎把車里都塞滿了,阮希若邊坐進車里,邊說:「對了,我要先上子修那裡一趟,給他看看我買的東西。」
顏苗累壞了:「那我先回去了啊,阮小姐。」
「這么多我怎麼拿得動。顏秘書你當然要幫忙啊。」
「.......」
相比之下,阮希若那樣楚楚可憐的,拎著大包小包,是不太合理。反觀她自己,半點打扮都沒有,一天下來累得灰頭土臉,連一分姿色都沒剩下,當搬運工再適合不過了。
於是出於送佛送到西的原則。她還是努力幫阮希若把大推戰利品送回謝子修的公寓。
阮希若光彩照人地先進了屋,顏苗跟在後頭,鬢發散亂,三頭六臂地把購物袋拎進去。
謝子修正在客廳,剛接完一個電話。聽見她們的動靜,回頭瞧了一眼,而後就轉過身來,看著她們,笑了一笑,問:「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笑容很微妙,但要簡單劃分的話,大致可分為愉快和不愉快兩種,而現在顯然屬於後者。
顏苗將那數量可觀的袋子在牆角整理好,而後勉強接住撲上來的達爾文,頓時被舔得臉都歪了,忙到騰不出手來。
阮希若邊躲看那大型犬,邊笑著說:「好像是買得多了點。但我心情不好,你又沒有空陪我,就只能買東西給自己解悶嘛。」
謝子修笑道:「不是指這個,是說為什麼讓顏秘書當你的跟班?這又不是她的工作時間。」
阮希若輕咬唇,貼近他懷里,手指搭在他胸前,略微嬌縝道:「她是你的秘書啊。你反正都給她加班費的,用一用也沒什麼吧。」
以她的美貌,再撒撒嬌,男人有什麼不悅都會及時化解了。
顏苗有種要看到兒童不宜畫面的預感了,正打算識相地自殘雙目,不想謝子修竟然沒有軟化的意思,乾脆地將那搭在胸口的手拿下來:「顏苗是我的秘書,不是你的。秘書也不等於傭人,你要知道分寸。」
從這傢伙嘴裡能說出這么有人性的話,這讓顏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阮希若也像是有些意外,過了一陣緩過神來,才說:「但,但你的司機我都能用嘛,車子什麼的....」
謝子修笑道:「不是我的什麼東西你都有資格用。明白嗎?」
兩個女人一時都不敢說話,在他面前站著,突然都覺得他有些懾人。
阮希若轉身走了,連那些戰利品都沒拿,顏苗待要拔腿去追她,又得看上司臉色:「唉......要不要我去哄哄阮小姐?她應該沒有走遠的、」
「不用,是她過分了。」
「呃...」
謝子修在沙發上坐下來:「她一天不向你道歉,你就一天不用理會她。」
「呃....」
她這個小秘書,能有這么大牌?
顏苗有點不能理解自己老闆的沸點究竟在哪裡。
女朋友一天刷掉數十萬並不得罪他,用了他的勞動力,倒是得罪他了。
她一路都在替謝子修的錢心疼到要心絞痛,相比之下,自己跑跑腿又算什麼呢。力氣反正花完了又能再生出來,天底下最不值錢的就是力氣了。
孰輕孰重都分不清,謝子修真是完全沒有經濟頭腦啊。
有這樣的老闆,公司的前景堪憂啊==\\\\\
達爾文相比之下就沒有什麼可憂的,只在兩人腳下快活地竄來竄去,又主動作四朝天露肚皮待撫摸狀。
這段時間它都沒有見到顏苗了,現在分外興奮,一個勁想要他們跟它一起玩耍。
顏苗摸著它溫暖柔軟的肚子,聽見謝子修說:「對了,我晚上突然想吃酸菜魚,剛好你在,不如....」
顏苗不由憤怒道:「你看看,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拿我當傭人使。還好意思說別人呢,真是烏鴉笑豬黑!」
謝子修笑道:「那不一樣,我是你上司嘛。」
「.....既然服務你算是我的本職工作,順便服務你女朋友,那也差不多啊。「
何必還突然表現得那麼正義凜然。這不是典型的,只許州官防火不許百姓點燈么。
謝子修看著她,微笑道:「你真跟達爾文一個樣。」
.........還進行人身攻擊!
唉。
{三十}
公司里關於謝子修的緋聞八卦,漸漸就變得沒新料可爆了,沒有新旅行,新的豪華酒店,新的高級餐廳,新的禮物,阮希若慢慢的也冷淡和低調下去了。
這天顏苗忍不住要提醒自家貴人多忘事的上司:「今天不訂花嗎?」
謝子修抬起眼:「嗯?什麼花?」
顏苗循循善誘:「給阮小姐的。」
「嗯?」
「==...今天好像是她生日哦。」
謝子修笑道:「哦,我沒打算送。」
顏苗吃一驚:「為什麼啊?」
「沒必要。」
「呃....」顏苗+_+道,「阮小姐跟你很般配的呀。」
才貌相當,又算門當戶對,如果這兩人,是因為她被差遣那點芝麻大的瑣事而鬧別扭,那她就太罪孽了。就算雷不劈她,她老哥也會劈她的。
謝子修笑道:「大概是我太著急,就有點走錯方向吧。」
顏苗將他這含糊不清模稜兩可的話拿出來努力揣摩了一陣子,不由惶恐地看著他。
「呃,所以……不送話是因為,你還在想著杜維維嗎?」
謝子修沒有回答,只笑著反問:「你還想著顏子清嗎?」
「……」
說實話,最近事情太多,變數也多,她總忙得理不清頭緒,已經很久沒空間去想念顏子清了。
但如果這么坦白的話,他還真有點擔心謝子修會跟她翻臉。
謝子修收了微笑,定睛看她:「還是說你已經變心了?」
顏苗在那視線之下,莫名地就覺得很害怕,只能左腳蹭右腳。
幸好謝子修沒有嚴刑逼供,只是又笑道:「你哪天變心了,要記得告訴我。」
她哪裡敢呀= =、、、、、、、、
不過謝子修喝阮希若以及杜維維之間的復雜關系,已經不再她職權范圍內了,上司喜歡誰,她這個跑腿小秘書能管得上么?
到了下班時間,顏苗又接到謝少維的電話。
「我朋友新開了一家餐廳,想多點人去捧場。」
顏苗跟他認識了這么一陣子,理解能力得到很大的提升,知道這句話自動翻譯過來就是:「你要一起去捧場,吃頓晚飯嗎?」
「不好意思啊,我今晚還得加班。」
「……有什麼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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❷ 誰有阮笙綠的《阮小姐》txt全本另外還有什麼小說推薦么男主要很寵女主
❸ 劇本是什麼樣子的能閱讀一下么
話劇《阮玲玉》
第一幕
(玲玉著一件潔白旗袍,時在妙齡,黑發及耳,面若春花,喊著"媽媽"跑進屋來,撲在阮母懷中)
阮玲玉: 媽媽,昨天晚上學校的懇親會,你為什麼不去?
阮 母 :你看媽媽這身打扮,怎麼進得了你們那學堂的大門喲!人啥時候都不該忘了自己的身份。
阮玲玉: 學校的大門,就只該讓他們坐汽車的進嗎?論身份,我是崇德女校的學生,媽也是學生家長呀!
阮 母: 昨天晚上媽伺候張家太太打牌,怎麼能離得開呢?可是,耳根子邊上真好像聽見你在唱歌呢,有兩次張太太喊我,都沒有聽見。
阮玲玉: 媽,現在我就來唱給你聽
張 母: 幾時不見,阿玉成了金枝玉葉啦!怪不得我那不成材的兒子這些日子嘴裡總阿玉阿玉的--阮媽,來我這里幾年了?
阮 母: 多虧太太收留,阮媽帶小女進府八年了。
張 母: 當初你死了男人,吃住沒有著落,懷里的孩子瘦得像要死的貓兒--阮小姐,對不起!這些年,主家待你不薄吧?(語氣忽轉嚴厲)我問你,為什麼要偷我的錢?
阮 母: 啊……沒有,沒有,太太的錢,我沒見著!
張 母: 太太所有的錢當然你想見也見不著,我問的是放在梳頭匣子邊上的那二十塊光洋哪去了?早晚可是你伺候我梳頭的!
阮 母: 求太太再想想,不要一時記錯了。這些年,我可是本本分分靠我的人工過活……
張 母: 靠人工,一個老媽子能供女兒進洋學堂?窮人要講良心,世界早就不這樣啦!阮小姐,你娘要不把錢交出來,我就告到你學堂去……
(這時侯,張四達和楊若雲從阮家門口出現,張四達見阮玲玉和阮母跪在地上,急忙走到自己母親身邊)。
張四達: (輕輕地)媽,那二十塊光洋是我拿的。昨天晚上,你在牌桌上忙得不可開交,我急等錢用,就把那錢拿走了--這是你包錢的手帕。
張 母: 怎麼會是你,不可能是你,就不是你……(對阮母惡狠狠)王媽,你給我滾蛋,立刻滾蛋!我不願意再看見你!還有你!充什麼闊小姐……四達,少在這個地方呆著,走!
(張四達和母親推門出去,阮母目送他們離開,轉身抹去眼淚,一回頭看見楊若雲同情的目光)。
阮 母: 楊小姐,讓你見笑了。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本不該叫孩子上學,阿玉的心氣兒高啊……回到學堂,千萬不要對人講,讓玲玉抬不起頭。
楊若雲: 伯母,別客氣,我坐坐就走。伯母昨晚沒去,阿玉的歌唱得可美啦,老師誇贊她有演藝天才。阿玉,今天我們是來給你送好消息來的。你看,電影廠的招生廣告:大導演蒲團先生要為他新拍片子招一名小媳婦。論條件,阿玉你准行--那可就是大明星啦!
阮 母: 不,再苦再難,也不能讓我的孩子去干那個!老話說,天下三般丑:剃頭、做戲、吹鼓手。張家幹不成了,我到別處去當傭人,再下賤就下賤我一個,還要讓阿玉進學堂。
楊若雲: 伯母,你們廣東人的腦筋應該是開通的。好多洋貨、洋玩意兒都是從貴鄉過來的,當今大明星胡蝶小姐就是你們廣東人呢。
(這時侯,張四達面帶難色,遲疑地進來。)
張四達: 阮媽,阿玉,太太的脾氣簡直沒有辦法,我死說活說勸不攏,還是要你們離開這里,最遲不過明天。
楊若雲: 阿玉,多難的事也能捱過去,我先去了,報考的事你再想想,伯母,保重!
阮玲玉: (忿忿地)最遲不過明天--媽媽,走,咱們現在就走!
張四達: 阮媽,有什麼地方可投奔嗎?你老是看著我長大的,如果肯信得過我,我有個地方你母女可以安身。房子雖不寬敞,清靜倒很清靜,原是我上學時候住的,後來一直閑著,鑰匙在我手上。就在邢家橋鴻慶坊134號。
第二幕
(鴻慶坊134號,阮氏母女暫棲之所。
阮玲玉和張四達默默對坐著,良久,阮玲玉才抬起頭來。)
阮玲玉: 這么說,太太那二十塊光洋不是你拿去了?
張四達: 我哪裡見過什麼光洋喲!再說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在家--你知道我去什麼地方了?(頓了一頓)我那天呀,和你在一起,我去參加崇德女校的懇親會。只不過是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唱歌,我聽歌。
阮玲玉: 那天我兩隻眼睛只顧尋找阿媽,沒有發現四少爺……你,為什麼要代我們母女承擔罪名呢?還給我們這么好的房子住著,還拿錢接濟我們。(一笑)那天我真不該拿話頂撞你--
張四達: 你呀,那天哭得像個淚人……其實,我媽那天根本就沒有丟錢,她看出來我喜歡你,所以就……
阮玲玉: 你說什麼?太太她,她沒有丟錢?
張四達: 阿玉,你知道嗎?有句話我早就想說了……我不是乘你在危難之時……我是真心實意地愛你!剛來我家的時候,你六歲,我十歲,你身高一分,我心裡的愛長一分,你人長成了,我的愛也長成了。我媽這樣做,可是攔不住我,阿玉……
阮玲玉: (不知所措)四少爺,不,張先生……
張四達: (打開一個錦盒,舉著)這是給你的,聽伯母說,是你最喜歡的--
阮玲玉: (為另一種感情所驅使,眼前一亮)耳環,紅寶石的?(動情地)四歲那年,爸爸臨去世的時候,因為沒有給我買一副這樣的耳環,久久地閉不上眼睛……
(阮玲玉接過耳環。張四達站起身來。四目相對,阮玲玉臉上除了羞澀,更多的卻是黯然。
阮母出現在他們面前。)
阮 母: 結婚吧,你們。
張四達: (無可奈何地)媽媽,還不行!太太不會答應我娶一個曾在家裡作過下人的女兒。眼下倒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趁我父親去世發喪,(說著,哀傷地將一條黑紗戴在左臂上,給阮玲玉也戴上一條)按照咱們廣東人的風俗,阿玉以兒媳的身份前往弔孝,靈堂作花堂,促成太太認下這門親事。
阮玲玉: (不敢相信地)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作你的合法妻子?
張四達: 是的,我要把你供養在家裡,要你做鑲金裹玉的闊太太。
阮玲玉: 不,我要做事。我要投考電影公司,先做藝人,後當明星。
張四達: (情急)天下三樣丑:剃頭、唱戲、吹鼓手!你知道不知道?我不讓你去吃這碗開口飯。別忘了,一個女人最要緊的是名聲!
阮玲玉: 名聲,從小我就愛自己的名聲。可是外面傳言,住在鴻慶坊里的是張家四少爺的……不,我要自立!
張四達: 好了,好了,別耍孩子脾氣,快梳洗打扮起來,隨我去給爹吊壽……
第三幕
阮玲玉: (對空訴說)人們啊,世界呀,當羽毛剛剛豐滿的孔雀第一次開屏,半羞澀半恐懼地展現自己美麗的時候,多像一個少女第一次悄悄地向著人世敞開自己的心扉!她們當中,哪一個的心靈里沒有一方神聖的祭壇?哪一個不把自己視作一朵潔白渾圓初綻的花?當她向這個人世獻出一切的時候,她也理應得到一切……腥臊的人世,不公平的天地,我把什麼都給了人家,可連一個堂堂正正卻又平平常常的女人都作不成,作一個侍奉人、伺候人、給人家又當牛馬又生兒女的妻子都不可得……
她在一束光里放聲痛哭,似乎聲調嫌高,時間嫌長--
(燈光大亮。蒲團導演大步走上。)
蒲 團: (喊)死道撲!很成功--今天就拍到這里。來,阮小姐,認識一下。在下蒲團,就是(兩手比一個大大的圓形)"蒲團"--擺在佛爺前頭的墊子,供施主下跪和和尚們打坐用的,老方丈得道升天,涅盤的時候,就坐在我的身上。
(此時,張夢露--漂亮之極,大模大樣對人不理不睬地穿場走過--)
阮玲玉: (怯怯地)剛才走過去的那位,是--
蒲 團: (略顯神秘地)她可是咱們這兒的大明星,往後你會認識她!
第四幕
(江邊碼頭。時有江輪的馬達聲、汽笛聲。間或有遠處傳來的沉雷一樣的炮聲,夾雜數記槍聲。張四達提箱急匆匆上,後跟阮母。阮母懷抱玲玉的養女小玉。)
張四達: (抱怨)日本人的炮彈不長眼睛,逃難就是逃命,偏在這個時候要個孩子,野種!
阮 母: 不許你這么罵孩子!
張四達: 我知道,這一陣子你老人家的行市也看漲,以前是用這個口氣跟我說話嗎?說她不是野種?那她爹是誰?媽是誰?不就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個丫頭子嗎?
阮 母: 孩子可憐見的。再說你和阿玉到現在還沒個夫妻的名分,也不敢生個孩子,收養一個女兒不正好嗎?
張四達: 好了,別說那陳年老賬了!你老也不是不知道,家父家母在世的時候,我敢嗎?如今二老都去世了,且不說要不要按咱廣東人的規矩,守孝不得完婚,就說阿玉的心思,難道你看不出來?(時有炮聲隱隱)和張某人結婚的事,早就不大上心啦!這可不是你們母女夾著小包隨我住鴻慶坊的時候了,那時候--還說那時候干什麼?反正這次去香港避難,不能帶上她!
阮 母: 讓你們帶走我還捨不得呢,我們一老一小就留在這里。誰知道這挨千刀的日本鬼子什麼時候才能走啊?你去迎一迎阿玉吧,她到醫院去慰問傷病還不回來--
(穆天培、楊若雲、閻素梅同阮玲玉上。楊若雲的左臂裹著綳帶。四人神情亢奮)行曲》
阮玲玉: 穆先生,看到醫院里的那些傷員,我都不想走了,還想去為他們唱歌,表演,安慰他們,鼓舞他們。
楊若雲: 阿阮,那你就不要去香港了,咱們也像素梅一樣,作服務隊員,去支持十九路軍的弟兄!
穆天培: (激動地)阿阮,能不能考慮先不走,我們一起拍幾部同仇敵愾的片子,鼓舞大家,也鼓舞自己!
阮玲玉: (為難地)穆先生,這次去香港,是唐先生花大力氣設法為我安排的--不好反悔的,說那裡有一部好難得的片子等著我去拍……
(穿著白西裝的唐文山上場。)
唐文山: 阮小姐好威風啊,這么多人送行!二位小姐、穆先生好!哦,穆先生在普陀山下做的片子我欣賞過了,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穆天培: (不失禮數地)唐先生謬獎,謝謝!阿阮,一路平安!伯母,再見!
(阮玲玉撫摸楊若雲的傷臂,和楊、閻依依惜別。穆天培大步走下,楊若雲和閻素梅也隨之下。)
第五幕
(穆天培和阮玲玉在夢幻般的燈光中起舞。)
阮玲玉: ……上一次,就那麼離開了你們,想起來心裡很不安寧。
穆天培: (誠懇地)說起來,倒也是件遺憾的事。人生難得遇到血與火的洗磨,哪怕是一次!楊若雲犧牲了……
阮玲玉: 聽說了,說是死得很壯烈。(語氣略頓)小時候隨阿媽逃難的時候,我背著很沉重的包裹,走過幾里路之後,當把包裹卸下的時候,身子輕飄飄的,倒有些站立不穩了。在廣東老家的時候,也爬過山,猛然到了山頂,總覺得頭暈目眩,深怕一陣風來,把自己吹走……(聲音愈低)就像我此時此刻。
穆天培: (並不完全理解地)就像跳這旋轉的華爾茲一樣,需要一個默契的舞伴,是不是呢?我想人生最重要的還是事業,就像你所說的,從山腳爬到山頂不容易,重要的是,還要繼續攀登!阿阮,天培有一事相求,企望承諾!
阮玲玉: (微笑)看你,哪學的這些客套,總不會是讓我陪你去釣魚、打獵吧?
穆天培: 釣魚、打獵、飲酒、搓牌之類,我就不找你啦!阿阮,我不自量力編寫了一個本子,想請你鼎力攜助,擔任主演--論友情,我敢這樣說,論造詣,你在山頂,我還在山腳喲!
阮玲玉: 快說,給我一個什麼角色?我演過妓女、尼姑、瘋子、犯人,入獄過兩次,自殺過三次……這一次要派我演什麼呢?
穆天培: 我邀請蒲先生任導演,我們共同商量,想請你出演一個不同以往的新的女性:一個作家、一個教師、一個母親、一個失敗了的抗爭者……她的結局呢,是以生命維護自己的尊嚴。
阮玲玉: 太好了,我也想改一改自己過去的戲路子。可是這個新的女性該是個什麼樣子,我能演好嗎?
穆天培: 能!阿阮,你在藝術上很有股韌性。我演片中的一個青年,借梨園行的話說,為你"挎刀"……
(唐文山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身旁,樂聲戛然而止。樂聲再起時,阮玲玉隨唐文山翩翩起舞。穆天培沒有一絲一毫的悵然,帶著談藝後的滿足隱去。)
唐文山: 陪阮小姐進舞池,真有飄飄欲仙的感覺。
阮玲玉: (一笑)那也是茶仙,不會是別的什麼仙。唐先生,這次美國之行還好吧?
唐文山: 處理了一下公司方面的業務,順路到"好萊塢"轉了一下,可謂眼界大開!當時就想,倘若阮小姐前來,肯定獲益匪淺。將來吧,一定有機會!(又謹慎地補充一句)我是說,憑阮小姐的名氣喲!
阮玲玉: 唐先生,快不要說了,名氣可是個累贅!
唐文山: (侃侃自如地)有了名氣的人,譬如說阮小姐,不看重名氣;可沒有名氣的人,卻是求之不得喲!譬如此時此刻,我們的身後一定有不少人指指點點:那個和大明星阮玲玉跳舞的人是誰?唐文山。看看,我唐文山是被你照亮的月亮!一句笑話。
(張四達突然出現,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
張四達: (指向一方)阿玉,穆先生在那裡等你呢--唐先生,鄙人邀請你跳舞,請!
(張四達出人意外地拉著唐文山舞起來。阮玲玉惑然,隱去。)
唐文山: 張先生,我早就料定會有這么個時刻。
張四達: 攤開來說吧,你是茶大王,張某祖上也是……
唐文山: 不談祖上,只說眼前。多麼自視珍貴的祖先牌位也不能當貨物抵押,吃爺喝爺的"二世祖"總有個盡數。鄙人有過耳聞,張先生養馬、養狗、養雞、養蟋蟀,喜養可不善養為數不多的遺產早已搭進去了,只剩下一顆無價的明珠,可惜沒有藏珍樓!
張四達: 唐先生,你不要仗勢欺人!
唐文山: 不,我是仗義救你啊!張先生,唐某可是一片好意啊。女人誰不愛?漂亮走紅的女明星誰不愛?可要看你愛得起看不起。撿回一個流落街頭的女乞丐不難,供養一個女明星可就不是件易事嘍!張先生開始嘗到一點苦頭了吧?她要汽車,要別墅,要價值連城的首飾,可不要一個吊在褲帶上的無賴男人!與其你那麼醋惺惺地防著她,守著她,仰臉望著她,看得見,吃不著,還不如咬咬牙,松鬆手,舍了她,放了她。這樣,也救了你自己。張先生肯嗎?我唐某人樂意出面成全,保你不賠本!
張四達: (不無報復地)唐先生對女明星真是熱衷,前者就有一位張……
唐文山: (止住他)請張先生口下留德!--請用咖啡,邊喝邊談……
(張四達和唐文山隱去,阮玲玉、穆天培邊走邊談,興奮地走過來。)
穆天培: ……是的,是的,藝術家就要死在藝術上。
阮玲玉: 穆先生幫助我,我一定扮演好這個新的女性。
第六幕
(阮玲玉著睡衣,在房中來回走動打電話。孫嫂上,後隨黃一坤。
孫 嫂: 小姐,這位先生說是什麼委員,怎麼也攔不住,一定要見你。
黃一坤: 阮小姐,如此冒昧,望多多原諒!鄙人黃一坤,在中央電影事業指導委員會供職--(遞過"派司")
阮玲玉: (沒有去接,客氣地)黃先生請坐,早聽說有一位黃委員。孫嫂,看茶!
黃一坤: 不敢。黃某本想到電影廠拜會阮小姐,考慮有些不大方便,這才到府上來了。一來是祝願阮小姐取得更大的名望,二來是想奉勸阮小姐,多拍些體面的、漂亮的、軟性的片子,朝著好萊塢大明星嘉寶的目標努力。頂要緊的,就是不要多和那位姓穆的來往。
阮玲玉: 穆先生有什麼行為不端之處嗎?
黃一坤: 阮小姐不必細問,黃某也只知道這位穆天培先生對當局有些過激的言詞,而且自身也有一些不可諒恕的流氓習氣,於公於私於國於家,這種人都實實不可多交。阮小姐是海內外知名的明星,敝委員會有責任加以關照。
阮玲玉: 對不起,我剛剛和這位不可諒恕的穆天培先生簽下拍片合同,往後勢必天天見面,說不定還要耳鬢廝磨呢,黃先生的關照,實難從命。孫嫂,送客!
孫 嫂: 小姐,唐先生來了!
唐文山: 阮小姐氣色很好,真叫人為你高興。
阮玲玉: 可能是因為拍片順利的緣故。唐先生近來好吧?
唐文山: 無非還是那些常有的賠賠賺賺,不說也罷。近來,倒是有一件事,很使我傷透腦筋,尤其令人不安的,是這件事牽連到你阮小姐。今天唐某冒昧來訪,也皆因這件事。阮小姐千萬不要為此動氣!--有人在小報上寫了文章,說阮小姐和唐某早在普陀山拍外景的時候就有了同居關系,說阮小姐之所以和姓張的分手,就是為了取得與唐某結合的權利。(遞過一張小報)啊,這些小報和那些無聊的記者歷來是如此的。阮小姐不必和他們過分計較,氣壞身子。
阮玲玉: 不是生氣,只覺得做個女藝人,活著真難,好像我們都是不正經的人!所以在和張四達分手以後,我打定主意過獨身生活,可還是免不掉他們說三道四……
唐文山: 那也太過分了!不過,唐某也有過類似的念頭。這小報的事……
阮玲玉: 我想發表個聲明!
唐文山: 呆傻!哦,對不起,阮小姐,我有個想法,說出來,行不行,請你不要惱怒!
阮玲玉: 有什麼解救辦法,唐先生,快請講!
唐文山: 我們就真的結合了吧!
阮玲玉: (吃驚地)你說什麼?唐先生!
唐文山: 我們就真的結合,以真對他假,也就把所有讕言壓下去了!說到這,還請阮小姐相信,文山由衷地愛慕阮小姐許久許久了!原本想埋在心裡,暗自想想也是幸福的,今天倒是讓這小報逼得表白出來了!阮小姐,能答應我嗎?
阮玲玉: 唐先生,你是好人,可是……太突然了!
唐文山: (坦誠地)阮小姐,文山隻身一人,在中國茶界打開一片天地,雖不敢稱巨富,總也算……
阮玲玉: 不……哦,不……唐先生,容我想一想!
第六幕
(攝影棚。蒲團在給阮玲玉說戲。舞台一側燈光驟亮,阮玲玉、蒲團、穆天培向拍攝區走去。隨之聽到蒲團的喊聲:"開麥啦!"以及聽不清楚的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汽車聲,停住。唐文山上,後跟女傭孫嫂,持衣盒。)
孫 嫂: 昨天聽小姐說,今天要拍的戲叫"一夜奴隸",我聽這名字挺新鮮,就記住了。不知道這會兒,完了沒有。
唐文山: 孫嫂,我對你說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們弄的那些破破爛爛的東西!
蒲 團: (笑容可掬地)恭喜唐先生,阮小姐這場"一夜奴隸"的戲拍得逼真極了!只是剛剛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右膝蓋磕破一點皮,不要緊的。
唐文山: (略顯不悅地)你這個蒲團大仙,唐某總勸你不要弄這些討飯花子樣的東西。你看人家好萊塢!蒲大仙,你若能把我的阿玉成全為一個嘉寶,唐某重金相酬!
(從唐、阮的對面,張夢露痴痴走來。唐文山不易察覺地一驚。張凝視唐、阮有頃,下。)
阮玲玉: 這位姓張,一個失寵的明星,聽說曾被一個闊綽的先生愛過,現在瘋癲了……
(唐文山不屑地轉過身去,身後傳來張夢露瘮人的笑聲。)
第七幕
(唐家的客廳。)
(黃一坤、蒲團前後上。黃挎照相機。)
蒲 團: 黃委員,怎麼背上匣子啦?
黃一坤: 黃某辭去委員,當上記者了。
蒲 團 :委員當記者,這不是往下溜嗎?人往高處走啊!
黃一坤: 我的蒲大仙,沖你這句話,你就永遠只能當個導演!(指相機)這是匣子,照相匣子,這里頭裝的是什麼?輿論!知道什麼是輿論?輿論就是舌頭!匣子一背,人送雅號,無冕之王!我當委員,可以審查你的電影;我當記者,可以評判你的電影。
( 吵鬧聲忽然從客廳中傳來,不知道什麼時侯張四達闖進了唐家的客廳。)
張四達: 哦,今天是你的婚禮嗎?明媒正娶,這可是你我盼望多年的了!
阮玲玉: 無賴,我和你早就脫離關系,你滾!不然我要報警!
張四達: 報警?好啊,這個體面的婚禮上,三教九流,就差巡警和法官了,我的太太!
阮玲玉: 四少爺,張先生,我求求你,離開這兒吧!
(唐文山舉玫瑰上,見狀怔住。)
張四達: 可以,拿錢來!六千。
阮玲玉: (平靜地)文山,開給他一張六千元的支票。
唐文山: (陰騭地冷笑)一張六千元的支票?我早就懷疑你們舊情不斷,拉拉扯扯,萬沒想到,拉扯到我的婚禮上來了!我唐某人視金錢如糞土,可也不會拿一分一厘去還懷中女人的舊情債,心甘情願地買一頂綠帽子戴在自己的頭上!
(黃一坤徑直闖入,翻本執筆,直奔唐文山。)
黃一坤: 呵,此時此刻,唐先生的心情自然是十分激動。什麼如花似玉,金屋藏嬌之類,如此一般感受就不要說了,請唐先生談談如下感受,即娶一個走紅的明星,不僅可以使唐經理的名聲頓增百倍,就連那新摘的黃山毛尖、君山細蕊也因玲玉夫人的潤澤而增價三分……(回頭猛見張四達)喲,怎麼這還有一位新郎?哦,張先生,張四少爺,你的名聲、風光可遠在唐先生之先噢!(轉念一想)好!一個新娘,兩個新郎,有價值--先給三位來張合影,阮小姐,笑一笑……
唐文山: (忍無可忍,揪住張四達)走,到前廳去,我要當眾揭破你這個冒牌貨!
(唐、張二人扭下。黃一坤如獲至寶,舉照相機,隨下。張夢露穿著同阮玲玉一模一樣的新娘禮服上。)
阮玲玉: (始驚駭,復平靜)張小姐,你--到別處瘋去吧!
張夢露: 阮妹妹,祝賀你的好日子!
阮玲玉: (似哭似笑地)我的好日子……
張夢露: 原諒我來,原諒我穿這身衣服來。我是為喚醒你,為報復他。聽說過我被一個男人騙過嗎?聽說過,你的唐先生甩過一個女明星嗎?
阮玲玉: 聽姐妹們說過,怎麼,張小姐……
張夢露: 我就是那個被甩的女人,瘋女人。逼我瘋而又不能不瘋的,就是你的新郎倌唐先生!我還沒有說完--他廣東老家還有一個原配的老婆!
阮玲玉: (痴痴地)張家姐姐,你說,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張夢露: 靠了茶莊,他尋到明星,靠了明星,他辦了大茶莊。人家叫他明星老闆,叫我,叫你--茶葉明星!
阮玲玉: (亦笑著)多麼好聽,多麼水靈靈的名字--茶葉明星!
張夢露: (呼叫)來,拿酒來!為你,為我,為了所有的茶葉明星、綢緞明星、商業明星、政治明星、高尚明星、卑下明星……(飲泣)乾杯!
阮玲玉: (儀態凜然地)拿酒來!
(阮玲玉巡視著,而後款款走向張四達--)
阮玲玉 (對張,深情地)我愛過你,那是少女的純情的愛呀,想一想,都像這杯中的酒,令人陶醉……(深深地搖頭)去吧!(飲酒,又取一杯,走向唐文山)和你,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糾纏,是前世的善緣?是後世的孽根?是鞦韆上的游戲?是梯架上的攀登?(搖搖頭,淺淺一笑)去吧!(飲酒,又取一杯,走向蒲團)蒲導演,大善人!要不是你,偷天換日,來幾分欺騙,那些幸又不幸的人們還怎麼活下去?為你的好心,為你的騙術,乾杯!(飲酒,又取一杯,走向黃一坤)黃記者,這個世界上一點兒也少不了你,為你的舌頭,乾杯!
(忽然想起)穆先生呢,穆先生為什麼沒有來?(大聲喊)穆先生!穆先生!(她奔跑著追去)
旁白:效果聲大作:先是賣報聲--"看報唻,看報唻,阮玲玉桃色新聞唻!""大明星阮玲玉等候開庭審判唻!"聲音漸化做風聲、雨聲,人們的嘻嘻聲、哈哈聲、如雷的竊竊私語聲,聲音像一張網,將奔跑著的阮玲玉網住……
阮玲玉: 穆先生,我不再尋你!還是那句話,藝術上我尊你為兄長,可是,(真情地一笑)在我的眼中,你永遠是一個天真的大兒童!你,也不必尋呼我,因為,(慘笑)我是名聲狼藉的被告……我是被告?不!在這個叫作人間的地方,我生活了二十五年,檢點我的所作所為,一絲一毫,無愧於心,我應該是原告,原告!好心的影迷們,你們愛著的阿阮去了!我睡在黑暗的膠片上,躺在冰冷的盒子里,日後每當在幕布上重現的時候,那總是對你們的祝福!我還要謝謝你,馬大哥,為了醫治我的失眠症,把做道具用的三瓶安眠葯送給了我,讓我有了自己的歸宿……
尾幕
旁白:眾人抬阮玲玉的銀白色的銅棺,緩緩上。哀樂低回,幡帶飄飄。棺之兩側豎一副對聯:
是非太無憑百犬吠聲殺弱者
輿論別有在萬人空巷看明星
橫幅:
藝人阮玲玉之喪
主角
阮玲玉 女 女藝人 後自殺,終年25歲
張四達 男 張家四少爺,阮玲玉的初戀
唐文山 男 阮玲玉擬嫁之茶葉商人
配角
楊若雲 女 阮玲玉同學,犧牲於戰場
張母 女 闊太太,張四達之母
阮母 女 阮玲玉之母
張夢露 女 女藝人,後瘋癲
莆團 男 劇團導演
穆天培 男 劇作家
黃一坤 男 記者
孫嫂 女 阮玲玉家用人
需要演員:六女五男
❹ 郭富城和周潤發,在《無雙》中誰的表現要更為突出一些
不得不說,電影《無雙》前面感覺都在介紹介紹印假鈔,所以我一開始代入的感覺是那種科技致富的劇情,到後來,槍戰出現了,又好像是復仇打戲(打戲確實還蠻對我胃口的),裡面的感情線則是李問和阮文的惺惺相惜的合作夥伴情誼般的偽愛情、李問和吳秀清的商業愛情,女警官和加拿大警察還沒約過會的萌芽好感卻讓女警官守內心活寡的蜜汁戀情,似有若無的鑫叔與老婆閨女、吳復生為老爹報仇的親情線。
一人分飾兩角的張靜初在詮釋頂著阮文的臉裝著秀清的心時顯然更賣力,不動聲色的復雜反而更能感覺到她內心的波濤。印象最深的是她只著內衣褲坐在沙發上夾著一根煙,面對他深愛著卻始終和她有距離甚至越來越遠的男人的追問,淚已堆滿眼眶仍然強壓心智強作鎮定地回答「好,特別好。」說完鏡頭拉遠,動態與靜態界限模糊的鏡頭感把角色的心境再一次升華。
❺ 劇本是什麼樣子的
以下就是劇本的樣子 話劇《阮玲玉》 第一幕 (玲玉著一件潔白旗袍,時在妙齡,黑發及耳,面若春花,喊著"媽媽"跑進屋來,撲在阮母懷中) 阮玲玉: 媽媽,昨天晚上學校的懇親會,你為什麼不去? 阮母:你看媽媽這身打扮,怎麼進得了你們那學堂的大門喲!人啥時候都不該忘了自己的身份。 阮玲玉: 學校的大門,就只該讓他們坐汽車的進嗎?論身份,我是崇德女校的學生,媽也是學生家長呀! 阮母: 昨天晚上媽伺候張家太太打牌,怎麼能離得開呢?可是,耳根子邊上真好像聽見你在唱歌呢,有兩次張太太喊我,都沒有聽見。 阮玲玉: 媽,現在我就來唱給你聽 張母: 幾時不見,阿玉成了金枝玉葉啦!怪不得我那不成材的兒子這些日子嘴裡總阿玉阿玉的--阮媽,來我這里幾年了? 阮母: 多虧太太收留,阮媽帶小女進府八年了。 張母: 當初你死了男人,吃住沒有著落,懷里的孩子瘦得像要死的貓兒--阮小姐,對不起!這些年,主家待你不薄吧?(語氣忽轉嚴厲)我問你,為什麼要偷我的錢? 阮母: 啊……沒有,沒有,太太的錢,我沒見著! 張母: 太太所有的錢當然你想見也見不著,我問的是放在梳頭匣子邊上的那二十塊光洋哪去了?早晚可是你伺候我梳頭的! 阮母: 求太太再想想,不要一時記錯了。這些年,我可是本本分分靠我的人工過活…… 張母: 靠人工,一個老媽子能供女兒進洋學堂?窮人要講良心,世界早就不這樣啦!阮小姐,你娘要不把錢交出來,我就告到你學堂去…… (這時侯,張四達和楊若雲從阮家門口出現,張四達見阮玲玉和阮母跪在地上,急忙走到自己母親身邊)。 張四達: (輕輕地)媽,那二十塊光洋是我拿的。昨天晚上,你在牌桌上忙得不可開交,我急等錢用,就把那錢拿走了--這是你包錢的手帕。 張母: 怎麼會是你,不可能是你,就不是你……(對阮母惡狠狠)王媽,你給我滾蛋,立刻滾蛋!我不願意再看見你!還有你!充什麼闊小姐……四達,少在這個地方呆著,走! (張四達和母親推門出去,阮母目送他們離開,轉身抹去眼淚,一回頭看見楊若雲同情的目光)。 阮母: 楊小姐,讓你見笑了。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本不該叫孩子上學,阿玉的心氣兒高啊……回到學堂,千萬不要對人講,讓玲玉抬不起頭。 楊若雲: 伯母,別客氣,我坐坐就走。伯母昨晚沒去,阿玉的歌唱得可美啦,老師誇贊她有演藝天才。阿玉,今天我們是來給你送好消息來的。你看,電影廠的招生廣告:大導演蒲團先生要為他新拍片子招一名小媳婦。論條件,阿玉你准行--那可就是大明星啦! 阮母: 不,再苦再難,也不能讓我的孩子去干那個!老話說,天下三般丑:剃頭、做戲、吹鼓手。張家幹不成了,我到別處去當傭人,再下賤就下賤我一個,還要讓阿玉進學堂。 楊若雲: 伯母,你們廣東人的腦筋應該是開通的。好多洋貨、洋玩意兒都是從貴鄉過來的,當今大明星胡蝶小姐就是你們廣東人呢。 (這時侯,張四達面帶難色,遲疑地進來。) 張四達: 阮媽,阿玉,太太的脾氣簡直沒有辦法,我死說活說勸不攏,還是要你們離開這里,最遲不過明天。 楊若雲: 阿玉,多難的事也能捱過去,我先去了,報考的事你再想想,伯母,保重! 阮玲玉: (忿忿地)最遲不過明天--媽媽,走,咱們現在就走! 張四達: 阮媽,有什麼地方可投奔嗎?你老是看著我長大的,如果肯信得過我,我有個地方你母女可以安身。房子雖不寬敞,清靜倒很清靜,原是我上學時候住的,後來一直閑著,鑰匙在我手上。就在邢家橋鴻慶坊134號。 第二幕 (鴻慶坊134號,阮氏母女暫棲之所。 阮玲玉和張四達默默對坐著,良久,阮玲玉才抬起頭來。) 阮玲玉: 這么說,太太那二十塊光洋不是你拿去了? 張四達: 我哪裡見過什麼光洋喲!再說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在家--你知道我去什麼地方了?(頓了一頓)我那天呀,和你在一起,我去參加崇德女校的懇親會。只不過是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唱歌,我聽歌。 阮玲玉: 那天我兩隻眼睛只顧尋找阿媽,沒有發現四少爺……你,為什麼要代我們母女承擔罪名呢?還給我們這么好的房子住著,還拿錢接濟我們。(一笑)那天我真不該拿話頂撞你-- 張四達: 你呀,那天哭得像個淚人……其實,我媽那天根本就沒有丟錢,她看出來我喜歡你,所以就…… 阮玲玉: 你說什麼?太太她,她沒有丟錢? 張四達: 阿玉,你知道嗎?有句話我早就想說了……我不是乘你在危難之時……我是真心實意地愛你!剛來我家的時候,你六歲,我十歲,你身高一分,我心裡的愛長一分,你人長成了,我的愛也長成了。我媽這樣做,可是攔不住我,阿玉…… 阮玲玉: (不知所措)四少爺,不,張先生…… 張四達: (打開一個錦盒,舉著)這是給你的,聽伯母說,是你最喜歡的-- 阮玲玉: (為另一種感情所驅使,眼前一亮)耳環,紅寶石的?(動情地)四歲那年,爸爸臨去世的時候,因為沒有給我買一副這樣的耳環,久久地閉不上眼睛…… (阮玲玉接過耳環。張四達站起身來。四目相對,阮玲玉臉上除了羞澀,更多的卻是黯然。 阮母出現在他們面前。) 阮母: 結婚吧,你們。 張四達: (無可奈何地)媽媽,還不行!太太不會答應我娶一個曾在家裡作過下人的女兒。眼下倒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趁我父親去世發喪,(說著,哀傷地將一條黑紗戴在左臂上,給阮玲玉也戴上一條)按照咱們廣東人的風俗,阿玉以兒媳的身份前往弔孝,靈堂作花堂,促成太太認下這門親事。 阮玲玉: (不敢相信地)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作你的合法妻子? 張四達: 是的,我要把你供養在家裡,要你做鑲金裹玉的闊太太。 阮玲玉: 不,我要做事。我要投考電影公司,先做藝人,後當明星。 張四達: (情急)天下三樣丑:剃頭、唱戲、吹鼓手!你知道不知道?我不讓你去吃這碗開口飯。別忘了,一個女人最要緊的是名聲! 阮玲玉: 名聲,從小我就愛自己的名聲。可是外面傳言,住在鴻慶坊里的是張家四少爺的……不,我要自立! 張四達: 好了,好了,別耍孩子脾氣,快梳洗打扮起來,隨我去給爹吊壽…… 第三幕 阮玲玉: (對空訴說)人們啊,世界呀,當羽毛剛剛豐滿的孔雀第一次開屏,半羞澀半恐懼地展現自己美麗的時候,多像一個少女第一次悄悄地向著人世敞開自己的心扉!她們當中,哪一個的心靈里沒有一方神聖的祭壇?哪一個不把自己視作一朵潔白渾圓初綻的花?當她向這個人世獻出一切的時候,她也理應得到一切……腥臊的人世,不公平的天地,我把什麼都給了人家,可連一個堂堂正正卻又平平常常的女人都作不成,作一個侍奉人、伺候人、給人家又當牛馬又生兒女的妻子都不可得…… 她在一束光里放聲痛哭,似乎聲調嫌高,時間嫌長-- (燈光大亮。蒲團導演大步走上。) 蒲團: (喊)死道撲!很成功--今天就拍到這里。來,阮小姐,認識一下。在下蒲團,就是(兩手比一個大大的圓形)"蒲團"--擺在佛爺前頭的墊子,供施主下跪和和尚們打坐用的,老方丈得道升天,涅盤的時候,就坐在我的身上。 (此時,張夢露--漂亮之極,大模大樣對人不理不睬地穿場走過--) 阮玲玉: (怯怯地)剛才走過去的那位,是-- 蒲團: (略顯神秘地)她可是咱們這兒的大明星,往後你會認識她! 第四幕 (江邊碼頭。時有江輪的馬達聲、汽笛聲。間或有遠處傳來的沉雷一樣的炮聲,夾雜數記槍聲。張四達提箱急匆匆上,後跟阮母。阮母懷抱玲玉的養女小玉。) 張四達: (抱怨)日本人的炮彈不長眼睛,逃難就是逃命,偏在這個時候要個孩子,野種! 阮母: 不許你這么罵孩子! 張四達: 我知道,這一陣子你老人家的行市也看漲,以前是用這個口氣跟我說話嗎?說她不是野種?那她爹是誰?媽是誰?不就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個丫頭子嗎? 阮母: 孩子可憐見的。再說你和阿玉到現在還沒個夫妻的名分,也不敢生個孩子,收養一個女兒不正好嗎? 張四達: 好了,別說那陳年老賬了!你老也不是不知道,家父家母在世的時候,我敢嗎?如今二老都去世了,且不說要不要按咱廣東人的規矩,守孝不得完婚,就說阿玉的心思,難道你看不出來?(時有炮聲隱隱)和張某人結婚的事,早就不大上心啦!這可不是你們母女夾著小包隨我住鴻慶坊的時候了,那時候--還說那時候干什麼?反正這次去香港避難,不能帶上她! 阮母: 讓你們帶走我還捨不得呢,我們一老一小就留在這里。誰知道這挨千刀的日本鬼子什麼時候才能走啊?你去迎一迎阿玉吧,她到醫院去慰問傷病還不回來-- (穆天培、楊若雲、閻素梅同阮玲玉上。楊若雲的左臂裹著綳帶。四人神情亢奮)行曲》 阮玲玉: 穆先生,看到醫院里的那些傷員,我都不想走了,還想去為他們唱歌,表演,安慰他們,鼓舞他們。 楊若雲: 阿阮,那你就不要去香港了,咱們也像素梅一樣,作服務隊員,去支持十九路軍的弟兄! 穆天培: (激動地)阿阮,能不能考慮先不走,我們一起拍幾部同仇敵愾的片子,鼓舞大家,也鼓舞自己! 阮玲玉: (為難地)穆先生,這次去香港,是唐先生花大力氣設法為我安排的--不好反悔的,說那裡有一部好難得的片子等著我去拍…… (穿著白西裝的唐文山上場。) 唐文山: 阮小姐好威風啊,這么多人送行!二位小姐、穆先生好!哦,穆先生在普陀山下做的片子我欣賞過了,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穆天培: (不失禮數地)唐先生謬獎,謝謝!阿阮,一路平安!伯母,再見! (阮玲玉撫摸楊若雲的傷臂,和楊、閻依依惜別。穆天培大步走下,楊若雲和閻素梅也隨之下。) 第五幕 (穆天培和阮玲玉在夢幻般的燈光中起舞。) 阮玲玉: ……上一次,就那麼離開了你們,想起來心裡很不安寧。 穆天培: (誠懇地)說起來,倒也是件遺憾的事。人生難得遇到血與火的洗磨,哪怕是一次!楊若雲犧牲了…… 阮玲玉: 聽說了,說是死得很壯烈。(語氣略頓)小時候隨阿媽逃難的時候,我背著很沉重的包裹,走過幾里路之後,當把包裹卸下的時候,身子輕飄飄的,倒有些站立不穩了。在廣東老家的時候,也爬過山,猛然到了山頂,總覺得頭暈目眩,深怕一陣風來,把自己吹走……(聲音愈低)就像我此時此刻。 穆天培: (並不完全理解地)就像跳這旋轉的華爾茲一樣,需要一個默契的舞伴,是不是呢?我想人生最重要的還是事業,就像你所說的,從山腳爬到山頂不容易,重要的是,還要繼續攀登!阿阮,天培有一事相求,企望承諾! 阮玲玉: (微笑)看你,哪學的這些客套,總不會是讓我陪你去釣魚、打獵吧? 穆天培: 釣魚、打獵、飲酒、搓牌之類,我就不找你啦!阿阮,我不自量力編寫了一個本子,想請你鼎力攜助,擔任主演--論友情,我敢這樣說,論造詣,你在山頂,我還在山腳喲! 阮玲玉: 快說,給我一個什麼角色?我演過妓女、尼姑、瘋子、犯人,入獄過兩次,自殺過三次……這一次要派我演什麼呢? 穆天培: 我邀請蒲先生任導演,我們共同商量,想請你出演一個不同以往的新的女性:一個作家、一個教師、一個母親、一個失敗了的抗爭者……她的結局呢,是以生命維護自己的尊嚴。 阮玲玉: 太好了,我也想改一改自己過去的戲路子。可是這個新的女性該是個什麼樣子,我能演好嗎? 穆天培: 能!阿阮,你在藝術上很有股韌性。我演片中的一個青年,借梨園行的話說,為你"挎刀"…… (唐文山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身旁,樂聲戛然而止。樂聲再起時,阮玲玉隨唐文山翩翩起舞。穆天培沒有一絲一毫的悵然,帶著談藝後的滿足隱去。) 唐文山: 陪阮小姐進舞池,真有飄飄欲仙的感覺。 阮玲玉: (一笑)那也是茶仙,不會是別的什麼仙。唐先生,這次美國之行還好吧? 唐文山: 處理了一下公司方面的業務,順路到"好萊塢"轉了一下,可謂眼界大開!當時就想,倘若阮小姐前來,肯定獲益匪淺。將來吧,一定有機會!(又謹慎地補充一句)我是說,憑阮小姐的名氣喲! 阮玲玉: 唐先生,快不要說了,名氣可是個累贅! 唐文山: (侃侃自如地)有了名氣的人,譬如說阮小姐,不看重名氣;可沒有名氣的人,卻是求之不得喲!譬如此時此刻,我們的身後一定有不少人指指點點:那個和大明星阮玲玉跳舞的人是誰?唐文山。看看,我唐文山是被你照亮的月亮!一句笑話。 (張四達突然出現,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 張四達: (指向一方)阿玉,穆先生在那裡等你呢--唐先生,鄙人邀請你跳舞,請! (張四達出人意外地拉著唐文山舞起來。阮玲玉惑然,隱去。) 唐文山: 張先生,我早就料定會有這么個時刻。 張四達: 攤開來說吧,你是茶大王,張某祖上也是…… 唐文山: 不談祖上,只說眼前。多麼自視珍貴的祖先牌位也不能當貨物抵押,吃爺喝爺的"二世祖"總有個盡數。鄙人有過耳聞,張先生養馬、養狗、養雞、養蟋蟀,喜養可不善養為數不多的遺產早已搭進去了,只剩下一顆無價的明珠,可惜沒有藏珍樓! 張四達: 唐先生,你不要仗勢欺人! 唐文山: 不,我是仗義救你啊!張先生,唐某可是一片好意啊。女人誰不愛?漂亮走紅的女明星誰不愛?可要看你愛得起看不起。撿回一個流落街頭的女乞丐不難,供養一個女明星可就不是件易事嘍!張先生開始嘗到一點苦頭了吧?她要汽車,要別墅,要價值連城的首飾,可不要一個吊在褲帶上的無賴男人!與其你那麼醋惺惺地防著她,守著她,仰臉望著她,看得見,吃不著,還不如咬咬牙,松鬆手,舍了她,放了她。這樣,也救了你自己。張先生肯嗎?我唐某人樂意出面成全,保你不賠本! 張四達: (不無報復地)唐先生對女明星真是熱衷,前者就有一位張…… 唐文山: (止住他)請張先生口下留德!--請用咖啡,邊喝邊談…… (張四達和唐文山隱去,阮玲玉、穆天培邊走邊談,興奮地走過來。) 穆天培: ……是的,是的,藝術家就要死在藝術上。 阮玲玉: 穆先生幫助我,我一定扮演好這個新的女性。 第六幕 (阮玲玉著睡衣,在房中來回走動打電話。孫嫂上,後隨黃一坤。 孫嫂: 小姐,這位先生說是什麼委員,怎麼也攔不住,一定要見你。 黃一坤: 阮小姐,如此冒昧,望多多原諒!鄙人黃一坤,在中央電影事業指導委員會供職--(遞過"派司") 阮玲玉: (沒有去接,客氣地)黃先生請坐,早聽說有一位黃委員。孫嫂,看茶! 黃一坤: 不敢。黃某本想到電影廠拜會阮小姐,考慮有些不大方便,這才到府上來了。一來是祝願阮小姐取得更大的名望,二來是想奉勸阮小姐,多拍些體面的、漂亮的、軟性的片子,朝著好萊塢大明星嘉寶的目標努力。頂要緊的,就是不要多和那位姓穆的來往。 阮玲玉: 穆先生有什麼行為不端之處嗎? 黃一坤: 阮小姐不必細問,黃某也只知道這位穆天培先生對當局有些過激的言詞,而且自身也有一些不可諒恕的流氓習氣,於公於私於國於家,這種人都實實不可多交。阮小姐是海內外知名的明星,敝委員會有責任加以關照。 阮玲玉: 對不起,我剛剛和這位不可諒恕的穆天培先生簽下拍片合同,往後勢必天天見面,說不定還要耳鬢廝磨呢,黃先生的關照,實難從命。孫嫂,送客! 孫嫂: 小姐,唐先生來了! 唐文山: 阮小姐氣色很好,真叫人為你高興。 阮玲玉: 可能是因為拍片順利的緣故。唐先生近來好吧? 唐文山: 無非還是那些常有的賠賠賺賺,不說也罷。近來,倒是有一件事,很使我傷透腦筋,尤其令人不安的,是這件事牽連到你阮小姐。今天唐某冒昧來訪,也皆因這件事。阮小姐千萬不要為此動氣!--有人在小報上寫了文章,說阮小姐和唐某早在普陀山拍外景的時候就有了同居關系,說阮小姐之所以和姓張的分手,就是為了取得與唐某結合的權利。(遞過一張小報)啊,這些小報和那些無聊的記者歷來是如此的。阮小姐不必和他們過分計較,氣壞身子。 阮玲玉: 不是生氣,只覺得做個女藝人,活著真難,好像我們都是不正經的人!所以在和張四達分手以後,我打定主意過獨身生活,可還是免不掉他們說三道四…… 唐文山: 那也太過分了!不過,唐某也有過類似的念頭。這小報的事…… 阮玲玉: 我想發表個聲明! 唐文山: 呆傻!哦,對不起,阮小姐,我有個想法,說出來,行不行,請你不要惱怒! 阮玲玉: 有什麼解救辦法,唐先生,快請講! 唐文山: 我們就真的結合了吧! 阮玲玉: (吃驚地)你說什麼?唐先生! 唐文山: 我們就真的結合,以真對他假,也就把所有讕言壓下去了!說到這,還請阮小姐相信,文山由衷地愛慕阮小姐許久許久了!原本想埋在心裡,暗自想想也是幸福的,今天倒是讓這小報逼得表白出來了!阮小姐,能答應我嗎? 阮玲玉: 唐先生,你是好人,可是……太突然了! 唐文山: (坦誠地)阮小姐,文山隻身一人,在中國茶界打開一片天地,雖不敢稱巨富,總也算…… 阮玲玉: 不……哦,不……唐先生,容我想一想! 第六幕 (攝影棚。蒲團在給阮玲玉說戲。舞台一側燈光驟亮,阮玲玉、蒲團、穆天培向拍攝區走去。隨之聽到蒲團的喊聲:"開麥啦!"以及聽不清楚的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汽車聲,停住。唐文山上,後跟女傭孫嫂,持衣盒。) 孫嫂: 昨天聽小姐說,今天要拍的戲叫"一夜奴隸",我聽這名字挺新鮮,就記住了。不知道這會兒,完了沒有。 唐文山: 孫嫂,我對你說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們弄的那些破破爛爛的東西! 蒲團: (笑容可掬地)恭喜唐先生,阮小姐這場"一夜奴隸"的戲拍得逼真極了!只是剛剛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右膝蓋磕破一點皮,不要緊的。 唐文山: (略顯不悅地)你這個蒲團大仙,唐某總勸你不要弄這些討飯花子樣的東西。你看人家好萊塢!蒲大仙,你若能把我的阿玉成全為一個嘉寶,唐某重金相酬! (從唐、阮的對面,張夢露痴痴走來。唐文山不易察覺地一驚。張凝視唐、阮有頃,下。) 阮玲玉: 這位姓張,一個失寵的明星,聽說曾被一個闊綽的先生愛過,現在瘋癲了…… (唐文山不屑地轉過身去,身後傳來張夢露瘮人的笑聲。) 第七幕 (唐家的客廳。) (黃一坤、蒲團前後上。黃挎照相機。) 蒲團: 黃委員,怎麼背上匣子啦? 黃一坤: 黃某辭去委員,當上記者了。 蒲團:委員當記者,這不是往下溜嗎?人往高處走啊! 黃一坤: 我的蒲大仙,沖你這句話,你就永遠只能當個導演!(指相機)這是匣子,照相匣子,這里頭裝的是什麼?輿論!知道什麼是輿論?輿論就是舌頭!匣子一背,人送雅號,無冕之王!我當委員,可以審查你的電影;我當記者,可以評判你的電影。 ( 吵鬧聲忽然從客廳中傳來,不知道什麼時侯張四達闖進了唐家的客廳。) 張四達: 哦,今天是你的婚禮嗎?明媒正娶,這可是你我盼望多年的了! 阮玲玉: 無賴,我和你早就脫離關系,你滾!不然我要報警! 張四達: 報警?好啊,這個體面的婚禮上,三教九流,就差巡警和法官了,我的太太! 阮玲玉: 四少爺,張先生,我求求你,離開這兒吧! (唐文山舉玫瑰上,見狀怔住。) 張四達: 可以,拿錢來!六千。 阮玲玉: (平靜地)文山,開給他一張六千元的支票。 唐文山: (陰騭地冷笑)一張六千元的支票?我早就懷疑你們舊情不斷,拉拉扯扯,萬沒想到,拉扯到我的婚禮上來了!我唐某人視金錢如糞土,可也不會拿一分一厘去還懷中女人的舊情債,心甘情願地買一頂綠帽子戴在自己的頭上! (黃一坤徑直闖入,翻本執筆,直奔唐文山。) 黃一坤: 呵,此時此刻,唐先生的心情自然是十分激動。什麼如花似玉,金屋藏嬌之類,如此一般感受就不要說了,請唐先生談談如下感受,即娶一個走紅的明星,不僅可以使唐經理的名聲頓增百倍,就連那新摘的黃山毛尖、君山細蕊也因玲玉夫人的潤澤而增價三分……(回頭猛見張四達)喲,怎麼這還有一位新郎?哦,張先生,張四少爺,你的名聲、風光可遠在唐先生之先噢!(轉念一想)好!一個新娘,兩個新郎,有價值--先給三位來張合影,阮小姐,笑一笑…… 唐文山: (忍無可忍,揪住張四達)走,到前廳去,我要當眾揭破你這個冒牌貨! (唐、張二人扭下。黃一坤如獲至寶,舉照相機,隨下。張夢露穿著同阮玲玉一模一樣的新娘禮服上。) 阮玲玉: (始驚駭,復平靜)張小姐,你--到別處瘋去吧! 張夢露: 阮妹妹,祝賀你的好日子! 阮玲玉: (似哭似笑地)我的好日子…… 張夢露: 原諒我來,原諒我穿這身衣服來。我是為喚醒你,為報復他。聽說過我被一個男人騙過嗎?聽說過,你的唐先生甩過一個女明星嗎? 阮玲玉: 聽姐妹們說過,怎麼,張小姐…… 張夢露: 我就是那個被甩的女人,瘋女人。逼我瘋而又不能不瘋的,就是你的新郎倌唐先生!我還沒有說完--他廣東老家還有一個原配的老婆! 阮玲玉: (痴痴地)張家姐姐,你說,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張夢露: 靠了茶莊,他尋到明星,靠了明星,他辦了大茶莊。人家叫他明星老闆,叫我,叫你--茶葉明星! 阮玲玉: (亦笑著)多麼好聽,多麼水靈靈的名字--茶葉明星! 張夢露: (呼叫)來,拿酒來!為你,為我,為了所有的茶葉明星、綢緞明星、商業明星、政治明星、高尚明星、卑下明星……(飲泣)乾杯! 阮玲玉: (儀態凜然地)拿酒來! (阮玲玉巡視著,而後款款走向張四達--) 阮玲玉 (對張,深情地)我愛過你,那是少女的純情的愛呀,想一想,都像這杯中的酒,令人陶醉……(深深地搖頭)去吧!(飲酒,又取一杯,走向唐文山)和你,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糾纏,是前世的善緣?是後世的孽根?是鞦韆上的游戲?是梯架上的攀登?(搖搖頭,淺淺一笑)去吧!(飲酒,又取一杯,走向蒲團)蒲導演,大善人!要不是你,偷天換日,來幾分欺騙,那些幸又不幸的人們還怎麼活下去?為你的好心,為你的騙術,乾杯!(飲酒,又取一杯,走向黃一坤)黃記者,這個世界上一點兒也少不了你,為你的舌頭,乾杯! (忽然想起)穆先生呢,穆先生為什麼沒有來?(大聲喊)穆先生!穆先生!(她奔跑著追去) 旁白:效果聲大作:先是賣報聲--"看報唻,看報唻,阮玲玉桃色新聞唻!""大明星阮玲玉等候開庭審判唻!"聲音漸化做風聲、雨聲,人們的嘻嘻聲、哈哈聲、如雷的竊竊私語聲,聲音像一張網,將奔跑著的阮玲玉網住…… 阮玲玉: 穆先生,我不再尋你!還是那句話,藝術上我尊你為兄長,可是,(真情地一笑)在我的眼中,你永遠是一個天真的大兒童!你,也不必尋呼我,因為,(慘笑)我是名聲狼藉的被告……我是被告?不!在這個叫作人間的地方,我生活了二十五年,檢點我的所作所為,一絲一毫,無愧於心,我應該是原告,原告!好心的影迷們,你們愛著的阿阮去了!我睡在黑暗的膠片上,躺在冰冷的盒子里,日後每當在幕布上重現的時候,那總是對你們的祝福!我還要謝謝你,馬大哥,為了醫治我的失眠症,把做道具用的三瓶安眠葯送給了我,讓我有了自己的歸宿…… 尾幕 旁白:眾人抬阮玲玉的銀白色的銅棺,緩緩上。哀樂低回,幡帶飄飄。棺之兩側豎一副對聯: 是非太無憑百犬吠聲殺弱者 輿論別有在萬人空巷看明星 橫幅: 藝人阮玲玉之喪 主角 阮玲玉 女 女藝人 後自殺,終年25歲 張四達 男 張家四少爺,阮玲玉的初戀 唐文山 男 阮玲玉擬嫁之茶葉商人 配角 楊若雲 女 阮玲玉同學,犧牲於戰場 張母 女 闊太太,張四達之母 阮母 女 阮玲玉之母 張夢露 女 女藝人,後瘋癲 莆團 男 劇團導演 穆天培 男 劇作家 黃一坤 男 記者 孫嫂 女 阮玲玉家用人 需要演員:六女五男
❻ 吳映潔在什麼劇中飾演阮小姐
《戴流蘇耳環的少女》
❼ 阮小姐請風水先生看墓地競不料埋錯了人是什麼電影
衛斯理之霸王卸甲 (1991)
導演: 徐小明
編劇: 徐小明
主演: 錢嘉樂、胡慧中、李賽鳳
類型: 劇情
地區: 香港
語言: 國語
上映: 1991-01-10
片長: 102 分鍾
又名: Bury Me High
衛斯理之霸王卸甲 (1991)
導演: 徐小明
編劇: 徐小明
主演: 錢嘉樂、胡慧中、李賽鳳
類型: 劇情
地區: 香港
語言: 國語
上映: 1991-01-10
片長: 102 分鍾
又名: Bury Me High
❽ 有風水師和阮小姐是什麼電影
衛斯理之霸王卸甲
❾ 胡慧中主演的,在那部電影中扮演:阮小姐
衛斯理之霸王卸甲 阮文鳳
❿ 阮小姐的前夫又來求婚了女主跳海是哪一節
女主跳海大概是在126章。
林南沉默了很久才試探道:「周總,太太會不會在跟你鬧脾氣?」「鬧脾氣?」「對啊,女孩子嘛,有時候生了悶氣也不會直接說出來,就試圖通過其他事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太太之所以提出離婚,是不是在等著你去哄哄她?」
周辭深當即冷笑了聲:「妄想。」她阮星晚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竟然產生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林南道:「周總,我覺得太太也不是眼裡都是錢的那種人,今天她父親在周氏門口鬧的時候,太太說了,那是你的錢,和她無關。不僅如此,還挨了一巴掌。」
「我知道你懷疑我的目的,我也說過了我可以寫保證書,離婚的時候你甚至可以叫上律師和攝影師全程跟著,證明是我主動離婚,也不會勒索你一分一毫。」
周辭深薄唇微抿,沒說話。
「還是你怕我拿著離婚的事去媒體面前詆毀你和周家?這個你也可以放心,我發誓,我阮星晚要是想借著和你離婚這件事得到半點好處,我就不得好死。」